【涉零】并绽（上）
# 涉零
# PM paro
# OOC，私心私设多
并绽（上）
太安静了。
河水慢悠悠淌过长着绿绒绒青苔的卵石，漫过扎入河底淤泥的老树根，安定和缓地向前游着。
他赤着足踏入水中，被冰凉的水漫过脚掌却几乎没有知觉。一双手拂开树叶和藤蔓，扶上树腰，站稳后抬头向前看，一片空白。
是的，并非混杂了其他颜色的模糊，而是真实的，什么都没有的一片空白……他也不知晓为何会这样。
前方无法被看见，而他所能见到的景象，只有他走过的，和此时此刻站立的地方。
——这种感觉真是糟透了。
他蹙起眉头，深呼吸，强行聚起身体内涣散的气力，试图用力量冲破这莫名其妙的困境……在忘我地前冲后，身旁的景象迅速后撤，逐渐模糊，而前方的空白却怎么也填补不上，它变得越发碍眼，不断扩大，愈发模糊，闪着光芒，刺着双目，好像在挑衅一般——
尽管如此，他也没有停下。
冲破的空白之后是开阔的绿和天地，但与此同时，脚下忽然什么都没了。
意识到什么之后，也许是恐惧那即将到来的失重感，他惊恐地瞪大眼睛——
……
——天花板。
“……什么嘛，是梦呐。”
朔间零扶着脑袋从床上坐起来，之前的梦境残留在大脑的感觉并不愉快，他用手掌缓慢地按揉着脑侧，透过皮肤传来的暖意渐渐舒缓了紧绷的神经，这才稍微感觉舒服些。
本是睡在床下的月精灵被他的动静惊醒，在他坐起身后便轻巧地跃上床，踩在被子上仰头望着自己的训练师，轻轻用鼻尖触了触他的手背。
“…早安喏。”朔间零放下手，在月精灵的头上揉了揉，表情不自觉地柔和些许，“吾辈没事，稍微做了个奇怪的梦而已。”
月精灵乖巧地应了他一声，凑上去舔了舔零的脸颊。
小小的互动让他安心不少，看了看时间，还是早上，朔间零伸个懒腰，打算继续躺下睡会儿，耳边马上就传来太阳精灵的声音。
白粉的宝可梦通身泛着淡蓝的念力圈，带着烤面包夹煎蛋和番茄汁小步走进房间。她乖巧地在床前坐下，盘子和杯子被稳稳当当地放到了床头柜上。
朔间零抱着被子，带着一股没睡饱的委屈坐起身来。
——虽然说是明白那孩子的一片好心啦……
太阳精灵在日日树涉的手持宝可梦中，是当之无愧的小公主，无论是出生还是成长都被照料得十分精致，和亲密好友介绍时，还时常要调侃说这是他自满的女儿……也亏太阳精灵从小被日日树涉惯着却一点脾气都没有，虽然要她踏入未知领域时总有那么点笨拙，实际上却是个坚强又努力的女孩子。
自打日日树涉进入工作繁忙期，向小公主交代说他不在的时候要好好照顾零时，太阳精灵就开始负责每天早上为他们料理早餐了。
朔间零不想早起，一点也不想。
况且小公主做得早餐也不算很好吃，普普通通，偶尔还会把面包和蛋弄得有一点点焦。
但是……自从因为好奇偷偷溜到厨房看了太阳精灵做早饭的模样，真要装睡不搭理那孩子，多少都会觉得愧疚。
太阳精灵趴在灶台上，认真地盯着锅里的蛋，小心翼翼地用念力控制着勺子，努力抓准时机翻炒；面包机的时间她也抓得不是很好，偶尔会手忙脚乱地出些差错。锅里的热油溅到身上，弄脏了早上才梳洗过的毛；或是把蛋煎坏了，或者把锅弄翻了，不得不重新来过……
小公主不是擅长照顾人的孩子，朔间零明白，日日树涉也明白。
“谢谢。”朔间零弯下身挠了挠她的下巴，看那孩子咯咯笑着，舒服得眼睛都眯起来，感到些许满足。
朔间零打个哈欠，还是下了床去洗漱，睡回笼觉这件事大概也只能等到吃完早饭了。
再回到房间时，太阳精灵已经钻到月精灵的怀里，让他帮忙梳理毛发了。两个孩子的恩爱不是一天两天，零笑了笑，拿起了他的早餐。
有些熟悉的味道让他愣了一下。咬了一口的面包色泽金黄，口感松软，鸡蛋也煎得很嫩，流黄的心，酥脆的边……不仅如此，今天还夹了生火腿片，抹上了蓝橘果酱。
把口中的食物咽下后，朔间零把早餐放到盘子中，冰好的番茄汁也没喝上一口，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房门前。
有人靠在沙发上看书，交叠的双腿上摊着白净的书页，手指轻点着纸面似乎在思考什么。在朔间零的视角内，留下一个被银发半遮住的侧脸。
似乎是很久没见了。
朔间零注意到时，因意识到什么而一瞬间加速的心跳，又在确实见到后恢复了平静。不自觉地勾起唇角，他又安定地走回房间享用早餐。
异常的举动引得两只宝可梦侧目，看朔间零走回来之后他们似乎是笑了，太阳精灵凑到月精灵的耳边嘀咕了几声，月精灵眼中盛的笑意便越发明显。
理所当然注意到他们的小动作，朔间零路过时矮身摸了摸两个小家伙的脑袋，继续坐回床边，细嚼慢咽地吃起来。
睡意难得在清早消散，小小的惊喜驱散了早起的阴霾。
将杯盘收好送到厨房，再走到客厅时，发现那人已经睡着了。还是那副垂头看书的模样，但疲倦的样子多少也流露出来。
甚至于零在他旁边坐下，沙发微微下陷的动静也没能让他醒过来。
朔间零若有所思，没打算打扰日日树涉，随手抽走了他摊在腿上的书。
——是企划书。
三天后似乎在本地有新的演出，为此日日树涉还千叮咛万嘱咐要他倒过时间去看。
好奇使然，零没有直接合上策划书，而是就着涉摊开的页数扫了几眼。
——往常他并不会这么干，但是这次演出打出来的主题实在是……
—— “光暗并蒂之绽”……
但实际翻到后面时，朔间零不由得愣了一下。作为演出的特别惊喜，那些帘幕拉下时交由主持人播放的BGM，以及之后的灯光、舞台准备，那一切，他都再熟悉不过……那是曾经属于他的。
——不难猜到，日日树涉想邀请他上台，作为这次演出给所有人的惊喜。
朔间零沉默了会儿，目光闪烁，最后将策划书合上，放在了桌面上。
——涉是否考虑到自己会拒绝的可能性？
是考虑过的吧，他毕竟是日日树涉……但他也是朔间零。
交错的想法在脑中造成些许混乱……他直起身子，伫立了会儿，直到脱下的外套落在了日日树涉的身上。
现下还是冬天，他只穿了薄薄的羊毛衫，多少有些冷，此刻却不怎么在乎了。鬓发轻轻地被捋至耳后，朔间零转头向那缩在房门只露出半个脑袋偷窥的月精灵，勾了勾手指。
久未见却分外习惯的动作让向来敏捷的月精灵都迟钝了一拍，了然之后是压抑惊喜和毫不迟疑地执行。
两分钟不到，躲在家中各处懒散的朔间零的老搭档，纷纷站到了庭院中，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宝可梦们都睁大眼睛看着自己的训练师，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到他在大清早的精神焕发。
不过，朔间零在开口说话前就来了一个大大的呵欠，这一举动显然打消了他们的顾虑，战战兢兢板出来的严肃面孔顿时变成一个个笑脸。
他们的表情变化零当然是看见了，他自己也笑，并不在意，他打哈欠是不可抗力，而他们的笑是出于熟悉和了解。时间没有消散彼此间的默契和熟悉，不需要紧张和拘束，互相尊重，比肩共进，这本就是搭档和训练师间无声的约定。
“好了。”朔间零对他们笑，“适当的活动筋骨，还是有必要的，各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