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言乱语】希望高塔没有钥匙。
# 随笔，半夜的胡言乱语
# 不是同人，不要代入
“您好，飞鸟先生。”
“您好，拆花瓣的小姐。”
雪白的飞鸟从没有玻璃的窗口飞进来，落到地上变成了人，是一个娇小的少年，他戴着小小的礼帽，穿着整齐的燕尾服，领口打着精致的蝴蝶结，努力做一个绅士的模样。
“恕我直言，您的心肠不太好？”飞鸟变作的少年视线在屋子内转了一圈，最后落到了姑娘的手上，她正在将花瓣一片一片地揪下来，口上喃喃念着“喜欢，不喜欢，喜欢，不喜欢……”，落下的花瓣一片一片落进了垃圾桶，而垃圾桶里各色的花瓣已经堆了一半，“花朵是无辜的。”
那姑娘头都没抬，哈哈地笑了一会儿，在少年皱眉前向他解释到，“这是假花。”
“咦？”他发出短促的疑惑音，而后好奇地探头查看。
——那是假花，全部都是虚幻的，用想象做成的假花。
“冒昧地询问一句，您在做什么呢，小姐。”
“您的好奇心似乎很旺盛。”拆花瓣的姑娘瞥了少年一眼，依旧没停下手上的动作，但是她顿了顿，似乎在思考怎么接话，“夕，这么叫我便好。”
“我在学着克制。”
“用这种方法？数花瓣？”少年不解。
夕故作神秘地一笑，摘下一片花瓣递到少年的面前，“你摸摸看。”
那是用想象做成的花瓣，触碰到花瓣即是触碰到一份想象的画面，少年碰到花瓣之后，他看到了一个大大咧咧又爽快的人，他的笑容滑稽，在人群中愉快交谈，看上去似乎不太正经，但却令人愉快。
“这是喜欢。”夕解释到，而后她又递出下一片。
少年这次触碰到的画面依旧是关于那个人，他的脚步欢快，在各地随性的游走，直看到画面模糊。
“这是不喜欢。”
夕一松手，那两片被少年触碰过的花瓣便轻飘飘地从她的指尖落下，落进了垃圾桶里，她移开视线，望向屋子里唯一的窗户，“不过这些都不是真实。”
“那这些是什么？”
“是想象啊。”夕眨了眨眼，“那个人的存在是真实的，但是那些画面是因他而生的主观想象，虽然基于真实，却都是幻象。”
“喜欢是美好的幻想，不喜欢是说服自己的理由。”
“我不太懂……”少年困扰的挠了挠头，“如果要克制感情，全部都是不喜欢不就好了吗？”
“极端会产生反效果，而我也不能用抹黑别人来说服自己呀。”
“可这是在心里吧？只要别人不看到不就……”
“心才是最重要的。”夕眯起眼睛，她的表情稍微有些严肃起来，“我只是在自保而已。”
飞鸟化成的少年有些困扰地在坐在夕的身边，看她继续揪花瓣，口中依旧是不断重复的喜欢和不喜欢。
“为什么要克制？为什么克制就是自保？”
夕的动作顿了一顿，她似乎被戳中了什么痛处，眼神也透露出一瞬间的迷茫，随后她叹气，“我希望我孑然一身，远离情爱。”
“喜欢和恋情能给予一个人的东西，对每个人来说都是不同的……但我不适合。”
“我的本身并不锐利，但我同样没法表现自己的爱意，并且我是个胆小鬼。”
夕揉捻着手中的一片花瓣，少年没有记清她刚刚数到了哪儿，但他能猜到，夕此刻估计被某个画面困住，彷徨不已。
“每个人都会说，这次又不是上次，不一样的，鼓起勇气就有机会……什么的。”
“人总是在进步，在侥幸。”
“可我不喜欢，让自己的情绪被牵着鼻子走，一直等待某个人，一直想念某个人……那太不安定了，我有自己的心，我希望做我自己。”
“……”少年的视线盯着脚尖，他询问的声音已经变得非常细，非常轻，“可喜欢着别人的你，难道就不是你了吗？”
“我有自己理想的模样。”
“你确实是个胆小鬼……”少年摇摇头，如此下结论到，夕便大笑起来，“是这样的。”
“忍受着一时折磨和骚动走自己的路，比甜甜蜜蜜迂过弯弯绕绕之后再背负悲伤前进要好得多。”
“你是害怕什么呢？”
“害怕受伤啊。”夕非常坦然的回答。
“害怕受伤便回避甜蜜？”
“还是给你讲故事吧，三个故事。”夕丢弃了手中揉捻的花瓣，把花朵放在了茶几上，她靠到椅背上，眼睛对着天花板眨呀眨，这才非常缓慢地开了口。
“第一个故事，是一对互相喜欢，但是其中一人却并不了解对方真正喜好的小情侣，一方大体是活泼的人，也是能静能动，她心思细腻，善解人意，另一方是相对沉稳一些的人，他人缘极好，包容宠溺，安静陪伴……他们的日子过得有说有笑，虽然偶尔也因为不理解产生些小摩擦，但总体上是很甜蜜的。”
“听起来挺好的？”
夕摇了摇头，“可是一方因为突然有事要离开，另一方说要等她，结果一年过去都是杳无音信……真的再见到了时，另一方很高兴，他是终于等到了;但是她却归于沉默。”
“她迟到了很久，但是他没有来问过哪怕一句；他等得太安静太包容，她愧疚得很深，却发觉自己回不去……她告诉另一方，她要去下一个地方了。”
“他完全有机会跟上去，哪怕只是尝试性的一步，就如同他在那等待的过程中一样，安静且包容，没有过问一句；他说好，而这次她的回答从一年前的「谢谢，但是不要勉强」变成了「对不起，但是不要再等了」。”
“是不是听起来很渣？”夕突然从故事中抽身，对少年笑，“我一直都觉得很渣，但是又不可避免。”
“只要有一边试着留下来或者跟上去，明明什么事都不会有啊？”
“她有自己想走的路，她不擅长停留;而他喜欢他现在的地方，执着地守在那儿……其实，有些人分开也能继续恋情，但是他们不行。”
“他们本来就互相不了解，或者说只有单方了解，她知道一旦离开，他们的距离就会被狠狠地拉开，直到无话可说为止。”
“连寻找共同的爱好都不行？”
“真有那么容易就好了呢。”夕耸了耸肩，“反正没有得到这个机会。”
“那么第二个故事。”
“一方是个安静沉默的人，她外表活泼开朗，能说会道，大大咧咧，没心没肺，但是私底下在意的很多关注着很多，但是嘴上什么都不会说；另一方温柔可爱，她有温柔大方的一面，也有任性娇俏的一面，她擅长表达，经常给人带来温暖，但不太耐得住寂寞。”
“这个故事明面上简单，私底下却盘根交错。”
“前者一开始接触后者一方面是觉得她可爱，另一方面是心疼和愧疚，她为她朋友的事情受了伤，而她想帮助她走出来，开心起来；不过很讽刺，后者喜欢上了前者，可前者却在这时喜欢上了别人……”夕沉默了一下，她攥紧了拳头，声音被压得极低，“那个别人是个很烂的人，而前者浑然不觉一方恶意和一方爱意，难过压抑时也在后者身边倾诉……可是……”
“事情过去后，某一天，她们本在闲谈，但是突然讲到这件事，若不是听后者坦白，前者根本无法相信她自己做了多么愚蠢的事。”
“前者那时确实的喜欢着后者，但是后者看上去已经走了出去……也许不该如此任性，前者还是和后者坦白了自己的情感，「对不起。」”
“她们还是交往了。”
“……总觉得不会很长久呢。”
“是的。”夕阖上了眸子，“之前就说过了，前者嘴笨，她虽有心爱恋，但是口不能言，作为一个恋人，甚至不如一介朋友……后者为她着想，但是感情难以得到回应，而她最后又要远走他乡，压力十分的大，因此……在前者看来，她们可以说是遇上对的人时，却已经是错误的时间了呢。”
“前者无法原谅当初那个「别人」，他确实是个人渣，不仅欺骗她，更欺骗和戏弄了她身边许多的朋友；但她更没法原谅自己，盲目，愚蠢，无知，笨拙……她也让人受到了伤害，拼命想要弥补，却没有做到，没有足够的努力。”
“哎……要是没有那个多余的别人就好了。”
“选择在人，也许表面上可以这么说……但是没有发生，便忽略不计吧，没有人可以断言未来的可能性。”
“也许到这个程度就足够了，她只要被困在阴影里，不再去接受就可以了，那样便不会有第三个故事……”
少年给夕递了张纸巾，虽然她没有流泪。
“一方擅长照顾人，对外经常给人留下活泼开朗的印象；一方温柔可爱，实际上偏向些许胆怯，偶尔会依赖人……她们相识于各自的创作和孩子，一文一画，相处很是融洽。”
“可是……”夕说到这里时脸上还有些笑意，但是因为一句可是又慢慢散去，“前者无心恋爱，她对人的照顾大多是出于习惯；后者却越来越喜欢她，为她而生的创作变得越来越多……”
“如果没有那份感情而言的话……这该是多么幸福的事，有一个可以搭档共同创作的画手对文手而言。”
“可是前者觉得不堪重负。”
“她的心中存在悸动，但是她不知如何去爱，如何表达……哪怕对方希望的很简单，但是她得到的越多就越恐慌，拼了命的去弥补，然后疲倦就如潮水般涌上来。”
“这份感情最后变成的是愧疚和恐惧，这促使她逃跑了。”
“第一个故事结束于距离，包括实际和心灵；第二个故事死于时机，错在盲目也错在迟钝；第三个故事纯粹就更像是笑话……因为我是个胆小鬼。”
夕嗤笑一声，最后垂下了头。
“已经结束了。”
“这样就好吗？你看上去并不甘心。”少年没有回答她的总结，毕竟有些事远远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他注视着她的表情，知她有所隐瞒，“你还心怀希望吧？”
“当你喜欢上某个人的时候这份希望会自然而然的点燃。”夕这么答道，她又拿起了那枝花，“我会掐灭这火焰的。”
“可你明明不是这么希望的？”
“感性上是如此……我渴望爱。”夕不置可否，“可我不会再做出那个选择了。”
“当然，现在的她，大概也不会。”
“现在的话……就当作失恋后的自愈吧！”夕将花在手中转了一圈，她拥抱了那个少年，“感谢你听我说了这么多无用之话。”
少年叹了口气，也回抱了她一下，“我想为您做点什么，虽然你是不成气的胆小鬼。”
“那就带走这座塔的钥匙吧，随便扔到哪里去。”夕摸出口袋中的钥匙，放到了飞鸟化成的少年手里，“如果真的有缘分的话，哪天我就会被捡到钥匙的谁放出去了也说不定？”
夕对少年笑，而后她又扫了一眼窗外，“时间差不多了，你该飞出去了。”
“你不想争取？”少年歪了脑袋，“我知道门不能从里面开，但是……”
“随缘吧。”夕摇了摇头，“不是请求，如果真的有那一天的话，我希望是自然而然得到的答案……也许我还能听一听他是如何得到的，关于钥匙解开高塔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