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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零涉】君自何处来. 01-05

君自何处来。 01-05


※ 事前预警

1.妖怪paro,黑豹零&白鹿涉,大量私设存在。

2.OOC存在,个人理解存在。

3.有二逼兮兮的自编歌词(目前没填完),不喜请跳过。

4.全文共计 34380,因此分三部分发送,接受请往下,观看不适请自行退出避雷。


01


  恼人的初春时节,难得沉寂了一个冷冬的山上又开始变得吵吵闹闹。

  朔间零心中这么抱怨着,但是实际上心情也说不上有多坏,顶多就是对又要重新稳固这个山头的结界,再应对那些初出茅庐,不知天高地厚的挑战者这种事感到麻烦而已。

  朔间零自诩是只上了年龄的老豹,具体活了多少年头他也记不清……他原本是一方大妖,可惜自己却没多少记忆,在那不知谁编的妖谱

上,他跻身为一方大妖的行列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

  一山容不得二虎,大妖与大妖之间的势力范围往往楚河汉界,泾渭分明;结界就是界碑,胡乱踏足必定会遭到惩戒……朔间零自认为是个老人家,不喜争斗,也懒于组建什么势力,于是就圈了这一座山头,也没收什么小妖,只他一妖,守着这安静的山头乐得清闲。

  这山离不开他,他也无心出走。

  虽说是妖,但有着足够的力量也足矣庇护一方。

  这山头本是朔间零的出生地,但他本是妖族之后,家族内就有着庞大的势力,之后不知发生了什么,势力散得差不多,而他顿悟似的放手一切回到故地,却发现不知何时,曾经绿茸茸的山头早已被人付之一炬,光秃秃的黑和黄褐与印象中的落差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上了年纪走错了地。

  不过这种事在当下也不足为奇,他小小地恍惚了一下,又慢悠悠地踱步回去。

  朔间零是个怀旧的性格,出于对家乡的小小执念,他还是留了下来,让这座山依着他的妖力和精气慢慢地恢复往日的生机。

  许多仰慕过他的小妖不解,凭这大妖的性格和能力,挥挥手,招云来呼雨去,再召几只草木妖来使唤一下,整个山头就可焕然一新绿意盎然,那才是当得起他身份地位的地方……可朔间零没有这么干,他只是走上那个山头,钻进旧时呆过的石窟,去睡他的觉。

  ……

  这山头一占便是百年,在这股妖气无形的滋养下,山头又绿了,绿得比记忆中更欢欣,更恣意;但前来投靠的小妖不是被拦在结界外就是被打发走,倒是那些探头探脑的小动物留下了不少……谁也搞不清楚那曾经盘踞一方的大妖如今为何如此低调避世,但谁也没有机会去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朔间零不在意,吵也罢,静也罢,他人的好奇也罢,打个呵欠嘟囔几句,一天就这么过去,一个月就这么过去,一年也是这么过去;四季轮转,每一轮都会有些新面孔,新模样。

  他注视着这些生命,却从不插手他们的生活,无论盛放或是凋零。

  这山是离不开他了,而他也没有走的理由,所以他觉得,也许就这么一直一直过下去也不赖。

  ……

  清脆的乐声带着股不同寻常的魔力,这让朔间零做了个置身于森林幻境中的梦……柔软的藤蔓缠绕着沧桑的古树,绿盖上隐约洒下暖色光斑,和温柔的嘀啾声;过分清澈的水动态地染上了千奇百怪的颜色,缓缓从树根处淌过,再因为陡增的落差开始奔流,千弯百转之后飞跃下断崖,义无反顾地化作银涟……是个模糊的梦,但那感觉有种说不出的熟悉。

  逐渐恢复清明的意识褪去了梦境的颜色,清脆悠扬的乐声背后是一股陌生的妖气。

  刚醒来的朔间零本在恍恍惚惚地伸着懒腰,伸到一半又给卡住。

  ——有妖。

  他竟然未察觉到对方是什么时候踏入自己的结界中,而且还故意彰显自己存在似的,丝毫没有收敛自身妖气的意思。那妖就坐在洞外,

似乎是吹着笛子,任由这结界里混入他的声音与气息。

  朔间零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对方这番行径就算说是挑衅也不为过了,那么……他虽不爱争斗,但也是许久未活络筋骨了。

  抱着这样的心思他步出石洞,循着声音望向山头上那最繁茂的一株古树之下。

  这一望就望出问题来,普普通通的一眼,难得带动了沉寂已久的心湖。

  古树的树根撑破地面,盘根交错;明明是初春,那之上一片一片的绿盖已经搭好茶棚似的罩出一番阴影;有一人…不,一妖着一身袖边上滚着金丝的半透月白长袍,微垂着他琉璃紫的眸,半倚着坐在那老树根上,聚精会神的吹翠玉色的笛。

  悠扬的乐声自然是出自他的手笔。

  朔间零觉得大概能将那妖比作一幅画,一幅泼墨写意的自在的山水画,而他的特别,又不只是因他的气质,还有他此刻的模样。

  泛着微光的淡色鹿角从他的头顶上长开,枝枝杈杈的长势看着随意,实则每一个弧度都是协调和谐,赏心悦目……而那妖的笛声竟吸引

了无数鸟儿,无论是不起眼的雀儿还是披着嫩羽的百灵,或者是些他叫不上名儿的或蓝或绿的鸟儿;怕生的,胆儿大的,矜持的,骄傲的……尽皆落在了那妖的鹿角上,啁啾着为那笛声和声。

  朔间零因此番画面愣住,都快忘记自己要赶走对方这档子事,反而是眯着他赤红的豹瞳将眼前这妖瞅了又瞅,上上下下都用锐利的目光打量了一遍。

  不过没得说,越看越上眼。朔间零砸吧砸吧嘴。

  那妖像是终于察觉到了他的存在般,于是乐声渐熄,那双未染纤尘的眸子慢悠悠地抬起,将他的身影映入眼中。

  仅仅是这般被看着都让朔间零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愉快。

  之前吻着翠色玉笛的薄唇在视线对接后勾了勾。

  轻抿的唇,上翘的弧度,虚幻的柔软感,像一片羽毛落在心尖上,勾起一丝丝柔软的瘙痒。

  自己竟会被惑于色相,朔间零是绝对想不到的。

  ……

  鹿的脚步是轻巧又明快的。

  因为突然的动作而受了惊的鸟儿拍着翅膀扑棱棱地飞走……如果不是落下的翅羽恰好掉在了朔间零的鼻尖上,他估计还得再楞个十秒,或者更久。

  虚幻的柔软触感变成了真实,朔间零瞪大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蛊惑他的色相此刻在他面前无限放大,占据他的视线,亲吻他的唇瓣,煽动着他的心脏为他而跳动。

  ——亲上了。





02

  突如其来的吻是蜻蜓点水般的轻啄,来得快,去得也快,朔间零甚至没有机会伸出手推拒,白鹿就退回了之前的立足之地,歪着脑袋笑意盈盈。

  留给朔间零的是心湖上一圈又一圈泛开的涟漪,令他久久不得宁静。

  “……汝在做什么?”

  “嗯?我在和你打招呼呀?”白鹿眨巴眨巴眼,开口的声音浮出些许未入世俗的稚嫩感。

  “汝这是哪家的招呼方式……”

  “呼呼,不,我看到过,它们都是这样子的,嘴对嘴的喔。”白鹿眯了眯眼,手上比划着什么,朔间零起初还迷茫,看了半晌后心中突然明白。

  ——好像是有那么种小妖。

  “可汝是鹿,为何用其他妖族的招呼方式?”

  “那你教我?”白鹿挑了眉跳到朔间零面前,白白净净的脸凑得极近,似乎又要亲上,惹得朔间零不得不后退一步。

  ——这到底是什么幺蛾子……

  “别东扯西扯了,汝究竟有何目的?”

  “我想让你帮我找笛子的主人。”白鹿伸出手,手心上是他之前吻过的那支翠玉笛,通体莹碧,温婉晶润。

  “吾辈为何要帮汝?”朔间零环臂,语气不咸不淡,赤红的瞳里看不出任何情绪来。

  “……”,要回答时白鹿的唇轻轻颤了一下,似乎是有些紧张,他只发出一个单音,声音有些抖;但他马上又自觉失态,轻咳了一声,甩甩自己的脑袋去正视面前的朔间零,“因你与那笛子的主人,有着姻缘!”

  “………嗯???”活了上千年的老黑豹被意料之外的答案吓到,诧异地瞪大他的豹瞳,哭笑不得。

  白鹿不太高兴,收了笛子瞪了眼,“你不信?”

  “汝是何人,吾辈为何要信?汝修行浅薄,也不过刚刚化人罢,而吾辈已是一方大妖……汝要叫吾辈如何信服喏?”朔间零兀自笑上几声,甩了甩自己的黑袍就转身往自己往常晒月亮的大石上坐去,摆出一副轻松的姿态看那白鹿一副不满的模样。

  白鹿沉默半晌,垂着眸子的模样倒有些可怜;朔间零在思考要怎么委婉的请他离开,那白鹿又忽的抬起头,“可你忘了重要的东西!”

  “……汝怎么知道?汝怎么确认?汝又怎么证明?”朔间零微怔之后是警惕,眯起眼,豹瞳中流露出些许威慑的意思,他连抛三个问题,比起方才的冷静,显然是因说中了什么动容了。

  “我知道,我还知道你喜欢无星的满月,喜欢见远山的月芒草,喜欢……”那白鹿站定朔间零的面前,让他眼里只装得下自己的月白长袍。

  “……”,脑中似有什么忽闪忽灭,朔间零恍惚;片刻之后他平静,先前眼中蓄起的怒意不见,只化作风拂堤岸的轻波,粼粼之后失了踪迹,“可那又如何?”

  白鹿愣了愣,他想再发声,面前的黑豹已经阖了眼,昏昏欲睡的模样;他打了个哈欠,起身慢步走回自己的洞穴,那身影既不威风也不矫健,有种沧桑的无力感;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洞窟中,白鹿心中斟了杯未熟的果酒,又酸又涩;他低下脑袋,坐到朔间零之前坐过的位置上,那上面还有些不太温暖的余热;白鹿抱着双腿埋着脑袋,口中长长叹气后,就阖上了眼,他心怀期待,哪知自己连报上名字的机会都没有。

  白鹿着恼之后又释然,是了,是他之前太过天真……他置气般地坐在这块大石头上,一旁窥着的鸟儿雀儿叽儿啾儿纷纷动起来,衔了最嫩的枝,捡了最娇的花挂到他的发间角上,希望借此治愈美丽的歌者那沉闷的郁结。

  他伸了手,允那些温柔的小精灵落在他的身上,笑容淡淡,像是受了委屈,之前环绕的银色光华此刻也是淡淡,像极了冷清时的月光,

“我知他从不活在过去…可现在他如此陌生,那我们又该从哪儿再开始?”

  小鸟只能注视着他的眼啁啾,白鹿又气馁似的缩回手,缩回脑袋,委屈巴巴的,“我当那是承诺的呢……”

  ……

  是夜时分,雨露浓重。

  朔间零再度走出洞窟,发现自己的位置被那白鹿占了去。对方似是睡着了,旁边铺了一地的花呀草呀,还有几只雀儿睁着黑亮亮的眼蹲在他的角上亲昵的蹭蹭。

  抛开其他不说,这白鹿着实令人惊喜;吹一曲笛乐引得满山鸟雀为他痴迷,明明是妖却有着谪仙般的气质,虽是有所隐藏却能见眸底真意坦荡……有些亲切,有些怀念,有些令他按捺不住。

  黑色的长袍落在那白鹿的肩上,刚刚好能把他笼进去,朔间零不吭声,他的脚步很轻很轻;黑色的里衫勾勒出紧致结实的身材,无声的一跃,轻松的踏上那古树的枝端。

  墨黑的袍摆翻飞,他抬头看顶上的月,无声无息,寂寞冷清。

  今天是他所喜的夜,无星的满月。

  实际上,他从来不认为自己喜欢过这样的夜晚,可内心深处有非常久远的声音告诉他,他是喜欢着的,至少,是喜欢过的,在那里他有着非常非常重要的回忆。

  朔间零几乎要忘了,那白鹿就突兀的出现了。

  他本想躺在枝梢上抿壶酒,为此他特地拎了自个的酒葫芦出来;可他未来得及躺下,树下就有人哼哼蹭着醒过来,抬起头用迷茫而柔和的眼望着他。

  “汝为何不走?”朔间零听见自己的声音,依旧是不咸不淡。

  “日日树涉。”

  “……嗯?”

  “我的名字。”日日树涉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抬头望他,眸子里的水汽淡去了不少,他现在看上去很是清明。

  “吾辈没有问你这个。”

  “我……”日日树涉站起身来,而后他又注意到从肩膀上滑落的外袍;这使他后知后觉的发现,此时的朔间零失了那庄严厚重长袍的包裹,英气风发,威风凛凛;日日树涉失了神,忘记将自己的话语续下去,他有些复杂的着迷,眼中好像是印着朔间零,可那说不尽的眼神,分明是是在妄图透过现在看到过去的影子。

  兴许受不了那样复杂的目光,朔间零扯回了自己的外袍,披回身上,转身背对日日树涉,“你固然是亲切且令人值得怀念的……”

  日日树涉一僵。

  “可我早已不是那个朔间零,你再扮一次当初的天真无邪……又有什么意义呢?”

  “呼…真的被你拆穿这层,我倒松了口气,零。”日日树涉长叹一声,他放开了敛着的妖气,掩去了因不成熟的化人而暴露出来的鹿角和尾巴,而后他背对着朔间零向前迈出一步,伸出的手掬了一捧月光,喉咙里发出低低的笑声,他在自嘲,“选择用这个做开始,确实有些蠢了……”

  

  那股妖气很强大,但这并不是朔间零吃惊的所在;妖力不足的小妖无法穿过他的结界,这点上并不会有意外;令他感到奇怪的是妖气中混着一股不属于妖的味道。

  “汝身上的味道,杂糅得很奇怪。”

  “我是仙境里养出来的妖,本是纯白无邪,却着了「魔」心生执念,当然奇怪。”日日树涉将头向后偏了偏,因他妖气突放,那眸子的紫色浓了些,幽幽的闪着,他斜斜睨向朔间零,似笑非笑,“我会离开的。”

  “去哪儿?”

  日日树涉一挑眉,轻笑了一声,“哦呀?零明明对我冷若冰霜,为何现在又要关心我的去向?”

  受了调侃的朔间零没答话,要问答案……他只是下意识便问了出来,连他自己也不知怎么回事;他已经有上百年未与人交谈,又怎么会留下这种多管闲事的恶习呢?

  “你不知道我便不说,我们扯平。”日日树涉耸了耸肩,而后他走到朔间零身旁,将翠玉笛交给他,“虽不想如此,但是请你亲手打碎它吧。”

  “……什么?”

  “笛子的主人是你的姻缘人。”日日树涉的手依然伸出,可是他露出的笑容有些隐忍,“既然你不想要,碎了正好。”

  “我可没有对你撒谎哦,零。”白鹿垂下了眸子,“从未。”







03

  朔间零无言的接过那支翠玉笛。

  兴许是之前被握得紧的缘故,本应冰凉的玉,沾染着不属于它本身的温度。

  “碎了之后呢?”

  “……”,日日树涉闻言抬头看着他,轻而缓地从薄唇中吐出寥寥,“笛碎,姻缘尽。”

  朔间零将翠玉笛横置于眼前,指腹细细摩挲着光滑的笛身;这是一支上了年纪的玉笛,虽然放在人间可谓材质上等,但是在妖的面前,不论它在精神上承载了多少,现实不过是脆弱的不堪一击的石子,随手一抹便能化成齑粉……他手掌一翻,翠玉笛一转落到他的唇边,阖上眼,熟稔地吹出一个悠扬的单音。

  “吾辈印象中,从未学过笛子。”朔间零放下了手,“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喏?……很遗憾,吾辈失去了多少的记忆吾辈自己也并不清楚……让那个人等了很久吗?”

  “没有,他睡了很久,刚刚才醒。”日日树涉平静地答复,“你既已说自己不是那个朔间零,就请你自己去确认吧……毕竟我只从以前的那个朔间零的嘴里听过关于那个人的描述啊。”

  “好。”朔间零轻轻应下,“有劳汝陪同了,日日树君。”

  “……唉。”得了允诺,日日树涉反倒没有露出一点点开心的样子,长叹一口气,“你现在幸福吗,零?”

  朔间零未答,只是看着日日树涉的眼,伸出手在他头上揉了揉,“汝也等了很久了喏,辛苦了。”

  日日树涉愣了半晌,而后拉着朔间零的手半跪下来,他低头亲吻零的手背喃喃,“是您保全了我。”

  ……

  黑豹和白鹿一同坐在古树的枝梢上,共对明月,两人之间有着半个手臂的距离,各怀着心事,被晚风扬起发丝。

  酒葫芦被轻巧地打开,木塞子骨碌碌地滚下树,黑豹浅饮一口,察觉到有人注视着他,便把酒葫芦递过去,“喏。”

  “……诶?”白鹿有些迟钝地接了酒葫芦,抱着那酒葫芦露出了些许纠结的神色。

  “怎么了喏,汝不会喝酒吗?”黑豹饶有兴味地瞅着小心翼翼抱着酒葫芦嗅着的白鹿。

  “……”,日日树涉的表情微微抽搐了一下,朔间零似乎隐约能看到他那双被隐去的鹿耳跳动似的抖了抖,“日日树涉无所不能!”

  仿佛念一句咒语就能获得勇气和能力般的,白鹿拿起酒葫芦仰头就是猛灌一大口,黑豹有些惊讶地一挑眉,下一秒白鹿就迅速把酒葫芦吐出来,手背捂着嘴一阵猛咳,脸庞上迅速浮起一层红晕,说不清是酒烧的还是咳出来的。

  ——这幅模样简直像个置气的半大男孩。

  朔间零在一旁发笑,那半大男孩越想越窘迫,半鼓着腮帮有些气愤地将酒葫芦扔回去,声音闷闷地,视线盯着脚尖,“我喝了!”

  零接了葫芦,故作敬酒似的朝涉的方向抬了一抬,而后学着他刚才的模样仰起头大口咕嘟咕嘟地喝起来,几口下去,零发出一声畅快的喟叹,用袖子抹了一把嘴角,“还有一半,要喝吗?”

  “……”日日树涉受了欺负似的把唇抿得紧紧的,好半天才憋出一句,雷声大雨点小的“我不夺人所爱!”

  朔间零大笑,笑声震得身下的树枝发颤,半树鸟雀惊飞;日日树涉狠力瞪他,瞪完也跟着大笑起来,一树鸟雀都被吵醒,飞出去又飞回来,停在枝上或好奇或埋怨地看扰鸟清梦的两人。

  朔间零又喝了几口,酒香在周围已经传得很开,他的眼睛望着圆圆的满月,突发奇想,“汝想不想唱歌?”

  “……不想。”

  “唔——居然不想吗——”

  “呼呼~明明是你想听我唱歌吧?”白鹿翘起唇角,得意洋洋似的,黑豹无所谓似的晃了晃脑袋,“都一样的喏。”

  没有营养的推诿了几句,白鹿还是顺着黑豹轻轻哼起安稳的歌来,温柔的调子暖融融的渗透入心间,连沉入梦乡中的鸟儿们都不自觉地做起幸福的梦;黑豹眨了眨眼,抬手将酒葫芦里剩下的酒往树下缓缓倒去,黑豹敬了自己要离开的故乡。

  哼唱的声音渐小,朔间零一抬头,一个白晃晃的影子就朝他倒过来……下意识地接住对方,结果看到日日树涉半耷着眼皮歪靠着自己,似乎随时可能会睡过去;被朔间零扶住后好像稍微清醒了点,至此哼唱的声音终于中断,日日树涉的酒劲似乎慢慢上来了,他脸上依旧飞红,半睁着眼迷迷糊糊,安静得不行,对视了好半晌,才忽然反应过来要揉揉眼睛让自己清醒点。

  抬起的手被零捉住,零抚了抚他柔软的发,“睡吧。”

  日日树涉注视了朔间零很久很久,好半天才很小声地问了一句,“……零?”

  “嗯。”

  朔间零应下一句之后,便感到对方身体的放松,以及慢慢向他身边挪了挪,最后是伸过来环住了他的腰,抓住了他衣服的手;他一愣,回头一看,对方已经半窝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那一声呼唤就好像在寻求安全感似的……

  朔间零的手轻轻环过日日树涉的腰,将他轻轻拥在怀里,“晚安。”

  ……

  朔间零直到晌午才睡醒,发觉自己靠在古树的枝干上,身上披着日日树涉的外袍,而外袍的主人却不见踪影。

  “嗯……?”正迷惑间,听到隐隐约约的歌声,零寻声一望,发现山涧泉旁有一白鹿,正仰着脸舔着石缝上方流下的泉水,喝上几口抖抖脑袋,洒下一串晶莹的水珠,眯着眼睛似乎很是享受的模样,没几下白鹿又蹦到水中去,在浅水里滚了一圈之后回了人形。

  “……”无意识窥见一大片好风光的朔间零愣了一下,想转过头已经来不及,明明隔着相当远的距离,朔间零还是收到了日日树涉有些挑衅的目光;随后涉一转身,被打湿的月光银的长发柔柔散下,将他的后背尽数挡住,零摇了摇头,干脆捡了日日树涉的外袍跳下,落到岸边调侃他,“吾辈本来还在猜汝的性别,这下算是一清二楚了喏~?”

  “我要是女儿身,昨晚就把你踢下树了。”

  “啊,吾辈什么都没做哦,是汝自己主动靠过来还抱……嘶?!”迎面泼来的水将不及反应的朔间零泼了个落汤豹,而在那之前日日树涉已经轻巧的跃上了岸,抽走了朔间零手中的外袍披回自己身上,“好了,出发吧?”

  “汝还真是……。”朔间零用妖力蒸散身上的水汽,摇了摇头跟上已经走出十几步远的日日树涉。

  ……

  “说起来,吾等要去何处找人呢?”

  “具体的记忆我似乎也有点模糊了……我们要去一个地方,首先得搜集点东西。”日日树涉不知从哪掏出把伞,在头顶撑开;那是一把五角白绢伞,上面没有任何花纹,不过每一条伸出去的伞骨上都挂着很小的银色铃铛,叮铃铃的响着,很是悦耳,“进来吧。”

  “这是?”

  “是我的法器,呆在伞下的话普通人就看不见我们。”

  “原来如此……可是万一露出一点点被人看见,是不是不太好喏?会变成异闻吗?”

  “呼呼……你可以试试?你做得到的话?”日日树涉把手伸出伞外,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随便在一个人面前打了个响指,而对方半点反应都没有。

  走在人类的街道上,朔间零有些好奇地把手也伸出去试了试,随手拽了一个人的袖子一把,对方被他猛地一拽跌坐地上,一脸懵逼地四处张望。

  “唔???”朔间零皱着眉头去看日日树涉,却发现对方早笑弯了腰。

  “哈哈哈哈哈……这伞只能屏蔽视觉和声音,掩人耳目而已,并不能抹去真实的存在啊。”

  “总觉得有点可惜喏。”朔间零若有所思地感慨,没有注意到身旁日日树涉突然的缄默,“走吗?”

  “啊……嗯。”

  




04

  朔间零的山毗邻的是一座繁华而古朴的小镇子,镇上生活和平而安定,民风淳朴,虽然对外的交通不算太便利,但是凭着镇上一座据说供奉着仙境之主的神社,多多少少还是有外人慕名而来参拜。

  顺着集市的街道一路走来,两妖不知不觉便走到了这街道的尽头,神社的门口。

  日日树涉忽然停了脚步,抬头仰望那足有千级高的青石梯道,久久不发一言。

  身旁的朔间零并没有打扰他的失神,看了日日树涉的神情一会儿,也转头去看那朴素又不失庄严的梯道和那之上模糊不清的神社……看得恍惚间,耳畔似有声音响起,非常非常的熟悉,非常非常的……

  「零?!」

  朔间零猛地睁眼,转头去看日日树涉,对方依旧凝视着神社沉默着,似乎完全没有听到刚才的声音。零低下头有些头疼,他隐约觉得是该想起什么了,不然的话……

  “零。”

  “……喏?”这回是真实的呼唤了。

  “你记得什么吗,关于这座神社。”

  “…抱歉,日日树君…吾辈没有印象……”

  “这样啊。”日日树涉摇了摇头,收回视线对着朔间零拿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耸了耸肩,“没关系啊,并不算是糟糕的事。”

  “嗯。”朔间零注视着日日树涉的脸一会,最后递出手帕,“擦擦吧。”

  “诶?”

  “汝的眼睛,是雨天喏。”

  “……”,日日树涉接过手帕,迅速擦了脸上的水渍,并夸张地搓了一把鼻涕。

  “……不用还了,汝扔了吧。”见对方要再递回来,朔间零的表情明显抽搐了一下。

  “零真是浪费啊!”最后那一脸无奈又嫌弃的表情让日日树涉愉快的露出笑容。

  ……

  “这是什么地方?”日日树涉收了伞,朔间零有些好奇地端详日日树涉正在逛的铺子,这里有着各色各样形状不一的雕器,护身符,纸笺,也有许多未完成的木质乐器,“店长并非是普通的人类喏。”

  “这所神社供奉的是仙境之主,所以打理神社的人和这家与神社有关联的店铺,偶有一些会是仙境出身的人,卖的大多是一些有灵气的或是祈福用的东西,算是给虔心供奉的人们的回应吧。”

  “仙境之主?这仙境是与汝的出身有关吗?”

  “嗯,是我的故乡,我们要去一趟那儿。”

  “原来如此。”朔间零点点头表示明白,“汝在找什么?”

  “无弦的瑟,仙境有着特别的结界,要进入这个结界内的话……需要用特别的瑟弹出特定的音。”谈起仙境时,日日树涉的脸上露出温暖又怀念的神情,他将钱币付予店铺的老板,向对方点了点头后,背上包好的无弦瑟就撑起伞准备出门。

  朔间零跟着走进伞下,和日日树涉一同再度走进人来人往的街道,“特别的瑟是指的什么?”

  “零有没有兴趣试着用花瓣来做弦?”

  日日树涉突然笑着看向朔间零,而零从那份笑容中看出对方的不怀好意。

  ……

  春樱,夏莲,秋菊,冬梅。

  将四季的花瓣摘下,将花瓣“芯”一丝丝抽出续成线,再将四季捆绑,便为四季弦;而拥有五十根四季弦的瑟,便是进入仙境结界的必要的道具。

  朔间零,一只无法计算年龄的黑豹妖,此刻正端坐在大理石桌前,小心翼翼地用妖力将那一片片来自四季的花瓣抽芯续线成弦,他愁眉苦脸,“汝这是算计吾辈。”

  “我只是问零有没有兴趣而已?”日日树涉端一杯清茶倚在石桌旁,脸上挂着狡黠的笑容,不过因着他正仰着脑袋看头顶上的樱花和梨花,所以朔间零并没有看到他的表情,“怎么样,制四季弦的感觉如何?”

  “一点都不好喏。”朔间零撅起嘴,不满地将手中的一片花瓣挫骨扬灰,“吾辈的妖力根本操纵不来这种小玩意啊。”

  日日树涉得逞了似的笑得欢快,他饮下夹着梨花瓣的茶,转过身坐到朔间零的旁边,“说归说,零不也做得挺好的嘛,做了四个时辰,现在只差十根了而已?”

  “汝怎么不做?”朔间零睨他。

  “我做太快了,怕打击到你!”日日树涉对朔间零俏皮地飞了个眼神。

  “怎么可能?别是做得比吾辈还慢就好。”朔间零不吃这一套。

  日日树涉笑得更欢了,他指尖一动,四季的花瓣便被柔和的白光包裹住,轻轻巧巧的抽了芯黏连成线,又迅速地拥抱在一起,紧实的结成一根四季弦,一根四季弦的完成不过只是几个呼吸间的事。

  “……”朔间零很委屈,气不打一处来,偏看着日日树涉的笑脸他又无力,身子往后一倒,靠着椅背懒洋洋地嘟囔,“汝真的是有闲心喏,吾辈再不上你的当了。”

  “只是有趣而已,零以前也做过的,谁知道你现在还是这么笨手笨脚的啊。”日日树涉不客气地笑话他,笑完看对方真一股不想理他的架势,忙忍着笑意扯着他假正经地安慰,“零很厉害了哦!至刚至强性的妖力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很了不起了!如果是我的话一定不行!”

  朔间零听着日日树涉完全没有意义的最后一句,鼻子间哼了一声,最后还是理了他,“还是汝来做吧,快点做完吾等好去仙境。”

  “知道啦!”日日树涉答应了一声,而后炫耀似的,手一挥,将桌上所有的花瓣都带起,几乎是在眨眼间,所有的花瓣都被处理掉,结成最后的九根四季弦。

  这下朔间零的表情非常明显的动摇了一下,他不知该如何表达他的心情,他现在比较想认真的和耍他玩的日日树涉打一架。

  “我的妖力强而柔,但是仙境的妖气,更多讲究的是一个灵。”日日树涉似乎明白朔间零的心情,继续给他安慰,“仙境出身的孩子都很擅长这个,外面的人就差得远了……就算有点实力的妖,要制上十根四季弦都是需要一天的功夫呢。”

  “现在就算完成了吗?看上去似乎不太好弹的样子。”朔间零低头研究了一下接上了四季弦的瑟,有些好奇,“这弦也细得太过分了吧。”

  “零好奇吗?要不要弹弹看?”日日树涉将瑟推到朔间零的面前,眼睛亮晶晶的,写满真诚。

  ——就是这个表情,大概没什么好事吧。

  朔间零心中念叨道,但出于好奇心驱使,他还是非常小心翼翼地拨了一下。

  只是稍微牵动的一触,那根四季弦便“啪”地断裂,溅开的花汁染上朔间零的指尖,弄得他一脸窘迫又不解地看向日日树涉,结果对方干脆就笑翻在地上,毫无形象的打滚,零这才知道自己又被他给戏弄了。

  “零你太可爱了吧哈哈哈哈!!!!!”

  “日日树君汝也太调皮了些……”朔间零皱着眉挥了一树花瓣下来,盖了日日树涉一脸。

  “咳咳咳……”吸进了不少花瓣的日日树涉咳着从地上坐起来,抹抹眼角笑出来的眼泪给朔间零解释,“四季弦弹一下断一根,按顺序弹拨完五十弦,那声音便是进入仙境结界的钥匙!”

  “那岂不是一次都不能弹错……万一弄破一根都很麻烦喏。”

  “是啊,仙境的门哪那么好进?”日日树涉挥挥手,又续了一根四季弦上去,最后将制完的瑟用妖力包裹好,装进了自己的收纳袋里,

“走吧,离仙境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呢。”

  “咦?这儿居然离仙境很远吗?”朔间零有些讶异,明明供奉仙境之主的神社就在这座城镇来着。

  “那只是普通人的看法罢了。”日日树涉摇了摇头,“反正他们是不可能进入仙境的,远近又有什么所谓呢?而仙境的孩子存在于世界各地,神社在哪,都会有人过来关照,所以不用担心。”

  “仙境之主是个什么样的人?看汝的说法似乎很受欢迎的样子。”

  “那个人,是我的老师。”白鹿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她也是仙境所有孩子的导师,每一个仙境的孩子都是被命运抛弃的孩子,是她把我们捡回来,教导我们学习,修炼,端正品性……”

  “唔,是个伟大的女性喏。”

  “嗯。”日日树涉撑起他的伞,边走边说,“仙境本不过是一块比较特别的土地,在每片有人或妖成仙的土地上,都会留下一定的特别的气息……”

  “在这样的土地上修行,道行端正,清心寡欲,再渡过命中劫难,闯过劫雷,人可以成仙,妖可以成仙侍;这样的土地数量并不在少,仙境只是其中之一。”

  “仙境之主原本不过是想要修行成仙的妖之一,可她在闯劫雷时遇上了她的劫难,结果是她渡劫失败。”

  “她没有后悔她的选择,并且顺应了自己的心,收留各处被抛弃的孩子……她虽未成仙侍,但是仙境却因她的存在成了一个特别之地,她教导每一个仙境的孩子端正自己的品性,潜心修炼;许多孩子因此成了仙侍,但更多的孩子败于自己的劫难,迷失在尘世中……她爱着每一个孩子,无论他们成功或是失败,她都未曾要求或责难过任何一人。”日日树涉的话至此便是了结,他收回远眺的目光,眸间的柔意还未散去。

  “……汝呢?”

  “我说过了,我着了「魔」,心生执念。”日日树涉对朔间零莞尔,“我败给了我命定的劫啊。”

  朔间零无言,他低下头,无声地思索什么;日日树涉没有再与他说些什么,由得他去思考。

  ——涉,要记得回来……我会和你一起找回来的。

  日日树涉也垂下眸子,百年前的一句话,自他苏醒之后,便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05



  路途遥远,旅途劳顿,但是日日树涉没有提出要腾云或者化形前去的要求,朔间零便也不提,两人始终是持着一把伞,在铃铛的脆响中并肩走过人世间的各色街道,穿过座座桥梁,或是悄悄坐在堆满稻草的驴车上,颠簸着翻山越岭,又可能偷偷踏上精致的画舫,听着人声渡过河流;或是化回本体,依着自己的步伐,并行着穿过山岭,涉过河流,栖在山洞。

  白鹿有他自身高洁成熟的一面,但也有调皮幼稚的少年心性,他对黑豹全心信赖,亲密无间;黑豹稳重老成,但也与白鹿脾气相投,玩闹皆是随性自在,黑豹对白鹿倍感亲切,他说不上为何,也相信白鹿知道些什么,但他并不打算过问,就如同白鹿给他的建议一般,抛却过去的自己的说法,重新用现在的眼睛和心去体会身边人。

  白鹿在无意识间总会流露出对黑豹的过分亲昵,黑豹看在眼里,心知肚明,但他没有任何不适,反而就好像应当如此似的;黑豹在心中默默记下这种感觉,并在认真的期待一个答案。

  白鹿说,运气好的话,他的姻缘人就在仙境中;而那时,黑豹就可以得到大部分的答案。

  黑豹的脑中偶尔会浮现出莫名的声音,或是某个记忆片段的一隅;而能勾起他头疼和幻忆的地方,往往是一个会令白鹿驻足观望,低声询问的地方。

  在某天夜里,白鹿熟睡时,黑豹牵了他的手。

  ——非常的温暖。

  仅仅是轻轻地将他的半只手握住,就令黑豹失神了很久;等他再回过神来,他才发现自己湿了眼眶。

  ——身体上的记忆从未消失过,正在热切的怀念着什么。

  似乎能感知到白鹿的隐忍,黑豹开始纠结于自己失去的东西,一夜无眠。

  ……

  “这便是仙境的前门喏?真是相当强大的结界啊。”朔间零看到日日树涉停下脚步,也跟着站定,他们的面前是一道看不清前路的幽暗通道,通道两侧伫立着约是四五十人合抱粗的苍天巨木,从底下抬头看去,竟只能看见头顶一片模糊的绿盖。

  “相当震撼吧。”日日树涉骄傲的笑笑,“仙境是个美丽的地方!是我的成长之地!”

  “吾辈很期待。”朔间零真心诚意地夸奖,“能成长出日日树君这样的妖的地方,必定是一个奇妙之地。”

  日日树涉一怔,而后他瞥了朔间零一眼,轻叹一声,意味深长,“你还真是爱说这些话啊。”

  “什么?”

  “没什么!我要弹琴了!”

  勾好四季弦的瑟被摆在古木一处隐蔽的凹陷之地,日日树涉理了理自己的月白长袍,席地而坐;他将自己的月光长发向后一抓握成一束,系上腕间不曾摘下的红绳……朔间零盯着日日树涉的背影突然出神。

  ——那是……那是……是很久很久之前……

  ——用红绳束着马尾的……穿着白色的礼服席地而坐……他闭着眼睛,指尖轻轻在四季弦上弹拨,花的汁液在他的指尖染上清淡娇嫩的绯色,也落在雕着无数奇巧花纹的瑟上,每一音的结束,都让那瑟变得更加艳丽一分……他带着笑容边弹边哼……直至最后一根弦断,他回了头。

  ——「……」他说了什么?

  ——那站在他身边的人,轻轻的小动作……被他牢牢握住的……那本该是……本该是……

  ……

  ——是……是什么…?

  “零、零,醒醒!”日日树涉的手在朔间零面前晃了又晃,他似乎有些担忧,“你怎么了,看上去很恍惚,不舒服吗?”

  “啊,吾辈没事,只是沦陷在日日树君的优美演奏中,无法自拔了喏?~”朔间零捉了日日树涉的手,对他和煦地笑。

  ——已经不想再放开。

  “嘁,承蒙您夸奖哦!”日日树涉见他打趣自己,嗤笑一声照单全收,“没事就进去吧。”

  “嗯。”朔间零改成握着他,“吾等就这么进去吧。”

  “哦呀~?突然间是怎么了!”透过交握的手,日日树涉的轻微颤抖被传了过来,与他声音的欢快不同,“零好大胆!明明姻缘之人很可能就在这里!如果被抓到了怎么办,都说是零的错吗?这样可以吗?”

  “日日树君汝太呱噪了啊……”朔间零根本不管他瞎嚷嚷什么,只是把他的手握得更紧,“遇上了再说吧。”

  “吾辈已经有自己的想法了喏。”

  “嗯?突然之间有了很奇怪的发言?该不会零你……”

  “汝能否闭嘴呢。”朔间零有些好笑地睨日日树涉一眼,而后者朝他吐了吐舌头,一双琉璃紫里落着光,是欢快又晶亮的光芒。

  ——非常的刺目,就好像雨天过后的晴空一般,耀眼的同时有着斑斓的彩虹。

  ……

  两妖牵着手,由日日树涉带着,最终来到一片被密林包裹的湖泊边上;湖的对面,一条浅色的小径弯弯绕绕的漫入密林深处。

  仙境确实是个瑰丽之地,这里的一切都是人间,却远美于人间;树的苍茂高峻,花的芬芳妍奇,草叶的清新秀丽……无论是古老或是新生,在这之中,都被温柔的包容接纳,仿佛被拥抱着,成长,或是老去,都那么的自然和正常,宽慰着动荡不平的心灵,得到安宁和平静。

  ——有些熟悉,似乎在溢满笛声的梦中,又或者是……

  还在恍惚间,朔间零感觉自己的衣角被扯了扯,他低下头,是一只刚到他膝盖高度的小小的松鼠妖,只会化半个人形,尖尖的耳朵和蓬松的大尾巴都收不起来,松鼠妖看他低下头来,便将手中托着的盘子举高,上面放着青黄的果子和芬芳的果酿。

  “是给吾辈的吗?谢谢。”朔间零有些惊讶地接过托盘,看向日日树涉,而对方则是蹲下了身子,摸了摸松鼠妖柔软蓬松的短发,“好孩子,谢谢你!”

  松鼠妖对着日日树涉咧嘴开怀的笑,露出两颗较长的门牙,然后很快又蹦进密林中不知哪个角落去了。

  “是汝认识的孩子吗?”朔间零啃了口果子,酸甜可口,果香四溢。

  “怎么可能呢!我上一次来仙境都是百二十年前了,这孩子看上去不过十几龄大小。”日日树涉摇摇头失笑,“仙境之主如何对待她的孩子们,她的孩子们互相之间也就如何对待彼此,哪怕我们不曾见过面。”

  “真是个充满魅力的地方啊……”朔间零感慨到,“无论是它的表面,还是内里。”

  “仙境是所有仙境之子的骄傲。”日日树涉挺起胸膛,认真地说;而后他将自己的目光转到了湖泊的对面,涉的眼睛被点燃,化开的是一片温暖眷恋,还有更多的是坚定的自信,他轻轻跪了下去,低头亲吻湖面,“老师,我回来了。”

  那是鹿族的语言,非常非常温柔的语言,白鹿的声音落在水中,化作一圈一圈的涟漪飘去。

  对面的小径飘起一层淡淡的白雾,能听到非常细微的脚步声,有人正在穿越那条小径向这边走来。

  朔间零眯起眼睛感受,对方的气息让他感到十分的不可思议。

  他感到一股仙气,这股气息不亚于任何一个真正的仙族;可在那股气息之下的真实是一只妖,一只鹿妖。

  那是一只纯白色的鹿妖,她和日日树涉有着颜色相似的月光银的长发,只是那头发更长,她的身后有几只鹤妖替她衔着过长的发,温柔地伴她左右,日日树涉的角是淡色的,淡过初生的叶的嫩黄;而她的鹿角是纯白色的,生枝蔓叶,坠着白色的藤蔓和花朵;她披着雪白的长纱衣,整个人被笼罩在柔和的白色光晕之下。

  唯一可惜的,令人惋惜的,是她的眼,本该是一双世间少有的温柔眼……此刻那双眼上覆着一条长长的白绢布。

  ——她什么都看不见,那便是仙境之主,是日日树涉一心尊敬的老师。

  仙境之主踏过湖面,将跪在面前的日日树涉扶起来,她拥抱了他,她的手抚摸着日日树涉柔软的发,温柔而安详,那双手渐渐颤抖,而后朔间零听到了仙境之主的声音,那是鹿族的语言,在那本就柔和的语言中,她的声音有着更胜一层的温柔韵味。

  “涉,我温柔的孩子。”仙境之主抚摸日日树涉的面颊,她轻声询问,“你现在如何?你幸福吗?”

  “我很幸福。”日日树涉轻轻蹭了蹭仙境之主的手,温顺而乖巧,“老师,你看上去也很好,我放心了!”

  “嗯。”仙境之主笑起来,她又恋恋不舍地抚摸了日日树涉的长发,而后松开了手,后退了一步,“你和他一起来的。”

  朔间零看到仙境之主转向他这边,他施礼,“您好。”

  “嗯。”仙境之主对他点了点头,也轻轻抚摸了他的脑袋,“涉,这个孩子有些调皮过头了,让你困扰了吗?”

  “怎么会。”朔间零走上前牵起日日树涉的手,在日日树涉惊讶且不安的目光下,他亲吻了他的手指,“我很幸运,我很幸福。”

  仙境之主对着他们温婉地笑着,淡淡点了点头,她最后走到日日树涉面前,涉乖巧地低下脑袋,让她亲吻自己的眉心,“我安心了,好孩子们,谢谢你们来看我。去好好休息吧。”

  “好的,晚安,老师。”

  “祝您清静,仙境之主。”

  ……

  “真是令人怀念啊。”日日树涉这么感慨道,领着朔间零来到一处安静的小林子,他用妖力清洁着林子中灰白的大石,那石头非常光滑

,中间有一小处凹陷,“仙境的孩子很多,虽然不大,但老师还是为每个孩子分出有自己的地方。”

  “老师不仅为我分了最安静的居所,还一直把它留着。”

  “给你讲讲故事吧,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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